他在邮局前面再次叫马车停下来。他下了车,果断地给卡尔·约瑟夫发了一份电报:“已办妥,父亲。”他自信有把握把这件事情办妥。也许不一定会弄到足够的钱,但特罗塔家族的荣誉是不会被损害的。是的,地方官深信不疑,他父亲—索尔费里诺英雄—的灵魂在守卫着他,保佑着他。白兰地温暖了他那颗苍老的心,但只是让它跳得稍稍快点而已,他内心还是很冷静的。他在温特尔希格别墅前付了车钱,并用一个手指友好地敬了个礼。他总是以这种方式向小人物打招呼。他还和善地向门房仆人笑了笑,手里拿着帽子和手杖,等候着。
冯·温特尔希格先生来了,个子矮小,脸色蜡黄。他向地方官伸出一只干瘪的小手,在一张宽大的扶手椅上坐下来,整个身子几乎都陷进了绿色的软垫里。一双呆滞的眼睛望着窗户。他的眼睛没有一点神采。它们是两面陈旧的黯淡无光的小镜子,地方官在镜子里看到的是自己小小的图像。他用一套比自己预料中还要流畅的口气说了一大堆早已熟稔于心的道歉话。他解释说自己是如何无法预告他的来访。然后说:“冯·温特尔希格先生,我是个老人。”他本来不准备这样说的。温特尔希格那黄黄的满是皱纹的眼睑眨了几下。地方官觉得自己在跟一只不懂人类语言的又苍老又干枯的鸟在说话。